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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一章 牧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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攻守異勢,秦人情況如何,知彼司已不像以前那般了如指掌了,但秦人如何是秦人自己的事情,楚國只做楚國認為該做的事情。避遷蓬萊是,於牧澤之中架橋也是。

截止到去年,楚國水泥產量超過十二萬噸,決定避遷後早前儲存準備用於南鄭、漢水、關中的水泥迅速運往新郢以及前往新郢的各個碼頭,然而因為舟楫噸位的限制,這只能輸運儲備水泥的一部分,剩餘四、五萬水泥該如何處置曾是大司馬府很頭疼的問題,留給秦人吧,那是資敵;拋入淮水吧,實在太可惜,牧澤長橋恰好把這幾萬噸水泥用上了。

三月確定架橋解圍,沒幾日楚軍與封人師匠便在夜裏潛入牧澤標定橋梁路線,測定沿線橋墩的位置、水深、以及平坦程度。而後混凝府兩千多名工匠立即忙碌起來,先是裝模配筋澆築出七百五十多個橋墩,這些橋墩高約兩丈,厚三十公分,直徑四米,重達四十噸。同時澆築三千八百多根橋梁,這些橋梁大小長短完全一致,每根長十四米,寬零點七二米,厚一點二米。每根橋梁也不輕,重達三十噸。

安裝木模、編結鉅筋、澆築搗震……,澆築混凝土是很簡單的事情,加上前期的準備時間,兩千多名工匠加上更多的女子力工,三個月時間就澆築出了一百多個橋墩,以及與之相對應的七百多根橋梁,剩下的橋墩橋梁也將在四個月內完成。

澆築不是問題,運輸也不是問題,關鍵是橋墩與橋梁的吊裝,這個是大問題。其中的關鍵倒不是吊裝本身——羅馬工程師可以用人力吊起重量超過五十噸的基座和雕像,以蒸汽機為動力,造府工匠更能輕而易舉的吊起四十噸重的橋墩——而是吊裝過程中秦軍舟師的破壞與阻攔。

為了防止秦軍戰舟襲擾,造府只能設計出巨筏一樣的方形樓船,船的中心是起重機、起重機支撐,船的四周則是密集的火炮。為了追求高射速,這些火炮全都安裝了彈簧後坐機構。

與此同時,樓船四舷也安裝了可抵擋戰舟沖撞的鉅鐵板,以及木質矮墻和駐守在矮墻後方的肉搏甲士。起重機如此,裝有橋墩與橋梁的輸運船也是如此。巨大的樓船出現在鴻溝牧澤上時,楚軍轟動,大梁轟動、秦軍也轟動。王翦趕到牧澤之前,澤上澤岸圍滿了人群。

上午進入牧澤的楚人沒有急於建橋,而是先用三牲祭祀了牧澤,祭祀完畢蒸汽機才突突突冒出白氣,拉動起重吊臂上粗大的鉅絲繩,吊運輸運舟上的橋墩。一看到運輸舟上巨大的橋墩被吊起,岸上的楚人就會發出一陣陣歡呼跳躍,等橋墩落下,這些人又是一陣歡呼。

楚人如此,澤面戰舟上的秦軍甲士和欋手也極為震驚。秦楚雖然為敵,但這個時代的人們依舊深深敬畏自然。巨大的起重機吊起巨大的橋墩與橋梁,須臾間就架起了一座長橋,他們免不了崇拜漂浮在牧澤之上那個巨大的機器。

大梁城頭的魏人和趙人反應就很激烈了。去年十二月被圍,雖說城內的粟米與柴炭沒有用盡,但楚軍一直隔著牧澤遙望,數月也毫無動作,這很容易讓人心生焦慮與絕望。三個月前,奇伎之人告知城內楚人已決定架橋解圍,架橋解圍匪夷所思,但不接受又能如何?

全城幾十萬人一直苦等,等了三個月才看見巨大的樓船駛入牧澤,楚人終於開始架橋了。每吊起一個橋墩、每吊起一個橋梁,城墻上的趙魏士卒就要嘶聲吶喊,直到喊得聲嘶力竭,城墻下的大梁城也滿城興奮,王翦趕到時,魏王與趙王的旂旗早就飄在大梁城頭。

“荊人竟如此架橋?”看到起重機輕輕松松吊起長達六、七丈的橋梁,心思重重的王翦也忍不住驚嘆了一聲。

“稟大將軍,荊人確如此架橋。”田樸嘖嘖說道。楚人四月出海避遷,擔心出海後沙海被楚軍攻擊的秦軍舟師又返回了大梁,田樸因為是齊人負責大梁,楊端和留在了芝罘。

“如此架橋……”王翦驚嘆歸驚嘆,很快就察覺到了危害。以這樣速度架橋,最多六個月橋就能架成,大梁之圍將在秦楚兩軍決戰之前解開,城內的魏趙兩軍必然與楚軍合而為一。楚軍已經很難對付了,再加上魏趙兩軍三、四萬人,那就更難對付。

“大將軍,必要設法阻之,末將已調集戰舟……”王翦沒來之前田樸第一時間派戰舟欲攻擊楚人的樓船,奈何樓船四周都有火炮,幾艘戰舟還未靠近就被火炮驅散。等待王翦的這段時間,田樸調集上百艘戰舟前來牧澤,這些戰舟已經到了。

“可勝否?”王翦不熟水戰,水戰他只能詢問舟師之將田樸。

“荊人樓船雖大,然不過數艘,行進轉向更是不便,我軍戰舟若猛撞之,必破。”田樸言語中很是自信,第一眼看到那些樓船起,他便知道可以擊沈,只是代價不小。

“善。能破今日便破之,不可留待明日。”王翦說話,這時牧澤水岸與大梁城頭又爆發出一陣歡呼,起重機又吊起了一個新的橋墩,加上前面兩個橋墩,短短四個時辰,牧澤上便多了一座長約二十步的長橋。按這個速度日夜不休的施工,一天能吊裝八個橋墩,架成八十步的長橋,也就是說,一百天時間這座二十多裏的長橋就能架好。

“末將領命!”田樸大聲答應。他清楚王翦話裏的意思,不必等待,要迅速給予敵人沈重打擊,要盡可能的挫敗楚軍的架橋行動,要讓大梁城內的趙魏趙兩國再度陷入絕望。

“傳令!擊鼓。”田樸揖別王翦便下達作戰軍命,五槳戰舟上的建鼓忽然敲響,冒突飛馳於澤面,傳遞著田樸更詳細的命令。

鼓聲讓牧澤南岸的楚軍,牧澤北端大梁城墻上的魏人與趙人一同噤聲。他們早已看到澤面上越來越多秦軍戰舟,這些戰舟低沈的撞艏和高翹的舟艉無時不刻在提醒著人們,大秦舟師今非昔比,不再是楚軍戰舟統治天下的水澤,而是秦人統治著天下水澤湖泊。

鼓聲中,牧澤上百艘三槳戰舟開始列隊,他們對準的是那艘正在吊裝橋墩的起重樓船。沖撞不是一面,而是四面,四面皆由成列的戰舟沖撞,以求一擊即毀。

“大敖……”熊荊與樓船一同抵達啟封,他手上再也沒有討厭的石膏,斷裂的骨骼也已愈合了。站在馬車的車頂,他可以很清晰的看到起重樓船、秦軍戰舟,魏王,以及身著白色展衣、哀怨的立在城頭眺望的趙國太後。

“如何?”熊荊聽到了鼓聲,但他毫不在意。

“秦人戰舟欲撞我也,我軍……”澤面上秦軍戰舟並不多,而劃著戰舟的楚軍士卒很多在鴻溝上待命,一旦需要便可以沖入牧澤。

“我軍如何?”熊荊還在看那個倡後,舌頭下意識舔了添嘴唇。

“樓船雖有火炮,然秦人戰舟多矣。”莊無地不知道身側的大敖的心思,還以為他與自己一樣關心戰事。

“多又如何?”澤面上秦軍鼓聲忽然停了,四面各二十五艘戰舟,每一面都列出五乘五的舟陣。準備發起撞擊的前一刻,澤面上靜的只有風聲。幾艘冒突小舟飛馳了一會,令舟上旌旗揮動,轟隆隆的鼓聲比之前更加猛烈,秦軍馬上要進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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